万州二十四时

作者：魏巍  更新时间：2015-07-14 14:38:00

      作为影像工作者，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，常常奔走于不同的地方，观察和纪录不同时空下寻常或不寻常的事物。正是因为这样的流动性和不确定性，常常使我们的工作和生活带有那么一丝的趣味性和不确定性，也常常引得身边的朋友询问我们的工作、生活到底是怎样的。
      正巧看到这两天，剧组里的于帆导演发表的《我的剧组七天》一文，除了感同身受之外，也给了自己不小的启发。借着同事的肩膀，我将进一步带大家走进剧组，去看看我们一天的工作和生活到底是怎样的。
      光线、构图和运动是电影摄影的三大基本要素。同电影略微不同，作为纪录片摄影师，构图、玩儿光和抓点（高效、高质、即兴的抓取故事元素）成为了纪录片摄影师的三大看家本领。构图不用多说，几乎包含在了抓点当中。一个资深的纪录片摄影师常常可以当作半个导演来用，这已经是大家的共识。而如何玩儿光，则成为了能否锦上添花的关键。
      这里用了“玩儿”这个词，没错，同电影电视剧不同，纪录片在摄制的过程中常常没有预演，没有大规模的灯光器材，没有专门配备的灯光指导进行干预。所有的效果，都必须要靠整个主创团队，尤其是摄影老师的功底和经验累积。如何在不同的自然光线下做出快速的预判，如何在现有的光线环境中“玩儿出花样”，如何借助最轻便的器材和最佳的拍摄时间定格最完美的效果，这都是功力。在不同的环境中越多地“玩儿”出“不同的花样”，拍摄中出现的惊喜也就会越多，团队的成就感和凝集力也会越强。
      为了达到最佳的效果，在夏季拍摄的过程中，我们常常选择早晨和傍晚作为集中拍摄的时间，这也是我们常常给人感觉早出晚归的由来。也给了我们剧组一个机会，带领大家去感受我们眼中，一个城市的一天。
      美国篮球巨星科比曾经说过：“我为什么球打的好，因为我知道每天洛杉矶凌晨四点的模样”。然而对于我们剧组来说，四五点起床已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。
      以下是万州清晨的一组平行蒙太奇：清晨四点半，闹钟刚响就被自己按掉，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，赶紧揉揉眼，用凉水随便冲一下，披上衣服冲出宾馆。“太好了，晴天”，迅速给司机发微信，给摄影发微信，冲回房间回笼觉。这边，司机师傅收到晴天的讯号，起床、洗漱，开车去单位换车；房间内，摄影助理们被师傅喊起来，开始打包一天的用品……四点五十五，各自房间持续不断的洗漱声……五点钟，宾馆门口集合完毕，出发。
      拍摄不能瞎折腾，一是队伍辛苦，更重要的是光线的瞬时万变，错过了，就只有等明天了。更何况，重庆盆地地形，多雾；加之江河流域特有的峡谷气候，天气变幻无常，不是每个早晨都能有阳光洒满城市这样的景象的。为了某个早晨的拍摄，常常一周前就开始持续关注天气，这都是常有的事情。有时，我们还会用明天的天气做赌注相互消遣。
      光线难得，就更要懂得珍惜。在提前的城市采景中，就要对城市方位，拍摄对象不同时间下的照射情况，有无遮挡等种种细节做出判断。越充分的前采，越能给拍摄留出足够的时间。每一个有效镜头的背后，一定有着大量剧组的前期功课做准备。
      早上七点，太阳从长江二桥升起，光线漫过晨起锻炼的市民，照射在万州江边，古老的西山钟楼上。在没有雾的早晨，站在西山钟楼上，可以迎来万州城市的第一缕阳光。
      城市的拍摄地点有很多，根据片子的不同需要，每个地点的拍摄时间、角度和手法都各不相同。因为这段时间，剧组正好有机会长期驻扎在万州，这座库区第二大城市、三峡移民重建最具有代表性的城市之一，我们获得了难得机会把这个城市吃透、拍好。本着“轮廓——局部——细节”这样的思路，按照每天早四、五点出发到九点，下午四点出发到晚上十点左右这样的行程，逐步完成对万州的拍摄。
      万州的天气并不总是如人意，一周晴朗的天气还不到一半。在多雨或大雾的天气，剧组也没有停顿。正好利用不能拍摄这样的时间，导演和摄影共同到后面的取景地进行前采，在交流中不断碰撞出新的火花。等到天气合适，迅速完成拍摄。
      这是万州的早上十点。九点钟刚刚收队，摄影组回宾馆休息。作为导演，匆匆扒完几口早饭，还要立刻出发，利用这段时间完成故事的前采。
      这是万州港边有着厚重历史的邮政趸船，因为现代邮政业务的发达，高速公路的修建等等，这种水路邮政已经丧失了昔日的功能，不过仍然被保留了下来。进入夏日，即使刚刚上午十点，气温也已经超过了35度，船工都不得不赤裸上身在船上工作。
      等十二点前前采结束，基本体力、精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。没有多少时间感慨，立刻归队午饭，短暂午休，继续下午的拍摄。
      因为自己身担两集，所以前采的任务也相对较重。即便如此，出于职业的本能，也绝对不能辜负难得的好天气。每天下午的四点半后，也是剧组固定的拍摄时间。
      通过上下两图就能明显的体会到好天气的难能可贵，即使稍稍有点雾气，整个城市在美感上就会跌一个档次。所以每天讨论和预判天气，已经成了导演和摄影的交流中心之一。
      这是下午六点半的万州，夕阳的余晖散满整个城市。因为天气晴朗，能见度比较高，这个时间也已经早早见到月亮。
      一下午的江风吹散的午后的酷热，虽然还很潮湿，不过已经凉快了不少。因为光线，位置等条件都正好，大家的心情也都比较好。自己也臭美的抱着摄影机摆拍的秀了把。
      剧组是一个总是在做加法的团体，摄影老师常常会给导演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。我还在这边守着机器的时候，摄影老师苏铜已经在山顶发现了新的拍摄点。这种惊喜不是每天都有的，但确实整个拍摄过程中不可或缺的快乐之一。
      晚上七点四十，太阳落入山后，夕阳的余晖仍然萦绕着整个城市。我们的工作还不能停，必须抓紧时间，捕捉一天当中色彩最为丰富，城市层次最为鲜明的时刻。
      晚上八点，万州的音乐喷泉广场上，奔涌而出的水柱伴着激昂的乐曲，混杂着孩子的尖叫、大人的笑语，给整个城市的夜晚拉开了序幕。
      此时我们还不能结束，因为夜晚的城市又是一个模样。白天凌乱的街道，嘈杂的树木，错落的房屋，也许都会在夜晚灯光的映照下呈现出另一番模样。
      九点半，拍摄结束；十点，匆匆几口晚饭，大部队回宾馆。布置完明天的任务。司机师傅回单位换车，摄影助理回房间拷素材，整理设备。自己在江边慢跑，放松自己，收拾心情。
      十二点，我们随这个城市一起沉入梦乡。
      四、五点出发，九点休息；上午、中午前采；下午四点出发，晚上十点左右结束。这便是目前以外景、空镜拍摄为主时，我们再寻常不过的一天。有的人会问，为什么不下个电影放在手机里，拍摄时候机器一架看电影就好了。没有那么简单，光线的快速变化，广场上不断出现的好的拍摄点，故事思路的不断调整等，都让整个拍摄在既定的范围内充满了变数了激情。即使是拍空镜，导演的随行也增进了和摄影之间的交流，同时保证了镜头的有效性。虽然工作时间不长，但自己在工作中始终坚信，一定也要让每一个和自己合作的摄影老师融入到这个氛围，让城市在他们心中也萌生出属于他自己的情感。这也为后续的故事拍摄做好了铺垫。
      我们还将继续行走在三峡库区的不同城市，在不同的风景中，过好属于我们自己的城市二十四时。